大军开拔半月后。
元帅府内,气氛一扫连日来的凝重,透着难得的松快。
程咬金正唾沫横飞地跟尉迟恭比划着什么,忽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报——!”
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,连滚带爬地冲进议事厅,高举着手中封着火漆的竹筒。
“八百里加急!西境大捷!”
程咬金一把抢过竹筒,三两下撕开,将里面的军报递给李绩。
“快!李绩老弟,快给俺们念念!看看秦二哥是怎么收拾那帮兔崽子的!”
李绩展开军报,清了清嗓子,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,也难掩一丝喜色。
“奏报陛下,元帅府诸公。”
“我部于昆仑谷,与吐蕃逆首贡日贡赞亲率之五万残部遭遇。”
“经一日鏖战,我军大破敌军!阵斩敌将七员,俘虏三千余,贡日贡赞率残兵不足三万,仓皇南逃。”
“好!”尉迟恭一巴掌拍在大腿上,震得铠甲哗哗作响。“俺就知道!秦二哥宝刀未老!”
“那是!”
程咬金得意洋洋,仿佛仗是他打赢的。
“那帮吐蕃崽子,在秦二哥的马槊下,跟纸糊的没两样!”
李靖一直紧锁的眉头,也终于舒展开来,他抚着胡须,缓缓点头。
开局顺利,这是个好兆头。
李绩继续往下念,声音里带着几分激昂。
“我军将士士气如虹,为竟全功,元帅已亲率主力,乘胜追击,务求将吐蕃余孽,一战而……”
念到这里,李绩的声音,戛然而止。
他握着军报的手,猛地收紧,纸张被捏得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。
议事厅内,那股喜庆的氛围,瞬间凝固。
程咬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“怎么不念了?”
李绩没有回答,他缓缓抬起头,看向李靖。
李靖的脸色,不知何时,已经变得和李绩一样,难看到了极点。
“不好!”
李靖的声音,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这是诱敌之计!”
程咬金和尉迟恭都愣住了。
“诱敌?他们都快被打出屎来了,还诱什么敌?”
“蠢货!”
李靖猛地一拍沙盘,怒喝道。
“贡日贡赞他这是在用那三万残兵当诱饵,把秦二哥的五万精骑,拖进他预设的包围圈!”
“这……”
程咬金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了。
“秦二哥性子刚烈,又急于求成,恐怕……”
李绩的声音发涩,他不敢再说下去。
李靖闭上眼,双手撑在沙盘边缘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只希望……怀玉那孩子,能劝住他……”
此时,昆仑谷以南百里。
烟尘滚滚,杀声震天。
秦怀玉拼死勒住马缰,冲到秦琼的坐骑旁,脸上满是焦急。
“父亲!不能再追了!”
“前方地势不明,我军已是疲敝之师,这必定是吐蕃人的陷阱!”
秦琼身披金甲,手持双锏,须发在风中狂舞,闻言,他双目一瞪。
“陷阱?”
“一群丧家之犬,也配在老夫面前谈陷阱?”
“怀玉!你忘了武国公的交代吗?我军此来,就是一把尖刀!就是要以雷霆之势。
将天竺北境搅个天翻地覆!如今敌首就在眼前,岂有放过的道理!”
“可是父亲!”
“不必多言!”
秦琼马鞭一指前方仓皇逃窜的敌军背影,厉声喝道:
“传我帅令!全军突击!取贡日贡赞首级者,赏万金,官升三级!”
“父亲!”
秦琼再不理会秦怀玉的呼喊,双腿一夹马腹,一马当先,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。
“杀!”
五万大唐铁骑,齐声怒吼,跟随着他们的元帅,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,席卷而去。
秦怀玉看着父亲决绝的背影,心头猛地一沉,只能咬牙跟上。
又追出三十里,前方山谷豁然开朗,竟是一片开阔的盆地。
而那三万吐蕃残兵,已经停了下来,就在盆地中央,列阵以待。
秦琼见状,不惊反喜,放声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