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圣诞节之后新学期(2 / 2)

新学期开始后,城堡里的气氛因为接二连三的袭击事件而更加紧绷,但也勉强恢复了日常的教学秩序。

果然,不出我所料。

在一节格外难熬的魔药课上,斯内普教授像一只巨大的、充满恶意的蝙蝠,不断在我们周围盘旋,挑剔着每一个步骤,喷洒着毒液般的评论。而在我上交那份精心撰写、甚至参考了赫敏笔记的论文时,他接过羊皮纸,只是快速扫了一眼,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淬了冰一样看向我,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。

下课铃响起时,其他学生都如释重负地匆忙收拾东西逃离这间地下教室。我刚拿起书本,斯内普那低沉丝滑的声音便如同冰冷的锁链般缠了过来:

“苏小姐,”他站在讲台后,手指轻轻点着那卷我刚交上去的羊皮纸,“留下。我认为你的论文……存在一些值得深入‘探讨’的问题。”

他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教室里瞬间变得空荡,只剩下我和他,以及坩?里残留的、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烟雾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将书本重新放下,转过身,面对他。红棕色的眼睛里一片平静,早已料到这一刻的到来。

斯内普教授像一片不祥的乌云,从讲台后面缓缓踱步下来,黑袍在他身后无声地翻滚。他停在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手里捏着那份我关于安眠剂的论文。冰冷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只剩下坩埚里残余药液冷却时偶尔发出的轻微“滋滋”声。

他举起羊皮纸,仿佛那是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。

“苏小姐,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丝滑,却像浸透了毒液,“我一直认为,以你的……背景,”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,黑眼睛锐利地扫过我,“至少应该在基础的学术严谨性上,有所保证。”

我的心微微沉了一下,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。

“然而,这份关于安眠剂的论文,”他继续,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,“让我不得不怀疑,你撰写时是否正处于某种……梦游状态。”

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,点在羊皮纸的某一行。

“这里。你提到‘月长石粉末的加入,旨在中和水仙根液的潜在神经刺激性,并同步增强其镇静效果’。”他抬起眼,黑眸死死盯着我,“一个基本到令人发指的叙述错误。月长石粉末的作用是稳定药剂整体结构,防止魔力絮乱,而非你臆想中的‘中和’与‘增强’。任何一本像样的入门级魔药指南,哪怕是你显然没放在眼里的《魔法药剂与药水》,都会在前三章明确指出这一点。”

我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。我知道这一点,我甚至特意核查过。我那样写是为了尝试提出一个基于东方草药理论的新假设,将月长石的安抚特性与水仙根的镇静相结合……但显然,在斯内普看来,这离经叛道,就是根本性的错误。

他没等我辩解——我也没打算辩解——手指又滑向另一段。

“还有这里。你论证‘缬草根萃取液与槲寄生浆果的比例提升至3:1,可显着缩短生效时间’。”他发出一声极轻的、仿佛蛇类的嗤笑,“依据呢?苏小姐。你做了一个大胆的、近乎鲁莽的断言,却没有任何数据支撑,没有引用任何权威研究,甚至没有考虑到比例失衡可能引发的心悸副作用。这不是论证,这是……童话故事的臆想。”

他猛地将羊皮纸拍在一旁的实验桌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。

“基本的叙述错误。缺乏依据的论证。华而不实的辞藻堆砌,试图掩盖内容的空洞与谬误。”他冷冷地总结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下来,“看来,某些额外的……夜间活动,”他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这几个词,显然暗示着圣诞夜发生的事情,“严重分散了你在唯一值得投入精力的学科上的注意力。”

他向前倾身,冰冷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。

“重写。从头开始。摈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‘创新’,严格按照《高级魔药制作》的规范流程和原理进行阐述。明天晚上关禁闭之前,交到我的办公室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充满了威胁,“如果下一次,我再看到如此……令人失望的作品,我就不仅仅是要求重写这么简单了。明白了吗?”

我迎上他深不见底、仿佛能看穿一切秘密的黑眸,深吸一口气,压下所有情绪。

“明白了,教授。”我的声音平稳,听不出丝毫波澜,“我会严格按照要求重写。”

我微微颔首,准备转身离开这间令人窒息的教室。指尖已经触碰到冰凉的桌面,打算拿起我的书本。

但就在脚步即将迈出的瞬间,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闯入脑海——并非关于论文的屈辱或不满,而是一个纯粹的、源于好奇的疑问。关于那被我“写错”的安眠剂。

我停下动作,转过身。斯内普教授正背对着我,走向他的讲台,黑袍翻滚,似乎认为这次短暂的、令人不快的谈话已经结束。

“教授。”我的声音再次响起,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。

他的背影顿住了,然后极其缓慢地转过来,黑眼睛里闪烁着不耐烦和更深沉的审视,仿佛在质疑我是否还敢提出异议。

我没有理会他那几乎能冻伤人的目光,红棕色的眼睛直视着他,问出了那个盘旋在脑中的问题:“我只是突然想到……关于安眠剂。它仅仅是让人快速入睡吗?或者说,它的作用更倾向于……压制活跃的思维,强制身体进入休息状态,但并非真正引导人进入深度、无梦的修复性睡眠?比如,它是否能阻止……某些特定的梦境,或者精神层面的干扰?”

我的语气是纯粹的探究,甚至带着一丝学术上的困惑,仿佛刚才那场严厉的批评并未发生,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魔药学的理论问题。我确实好奇。东方的某些安神药物追求的往往是心神的彻底宁静,而非简单的昏睡。霍格沃茨教授的标准安眠剂,其作用边界究竟在哪里?

斯内普教授盯着我,沉默了几秒钟。他那张蜡黄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讶,似乎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一个……切中要害却又偏离了刚才话题的问题。他那薄薄的嘴唇抿得更紧了。

“苏小姐,”他最终开口,声音依旧冰冷,但那股纯粹的讥讽似乎稍微淡去了一丝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尖锐的、导师般的苛刻,“在连基础原理都未能掌握之前,就试图探究高阶魔药力学的微妙差异,是一种极其傲慢且愚蠢的行为。”

他向前走了一步,目光如炬。

“标准安眠剂的作用,是强制神经系统放缓反应,诱导生理性睡眠。它并非精准的精神稳定剂,更不是大脑封闭术的廉价替代品。”他的话语像冰冷的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我的问题,“它无法筛选梦境,也无法针对性地抵御精神入侵。它只会让服用者变得……迟钝。而迟钝,在很多时候,本身就是一种脆弱。”

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仿佛看穿了我问题背后可能隐藏的、对某种特定梦境或精神干扰的担忧。

“现在,”他挥了挥手,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飞虫,“出去。把你那充斥着‘基本错误’的论文重写。如果你下次的作业能勉强达到‘平庸’的标准,或许……我会考虑在未来的某节课上,提及你刚才提到的那些……不切实际的延伸应用。”

这是逐客令,也是结束语。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,却又给出了足够的信息,并且再次强调了我论文的低劣。

“谢谢您,教授。”我再次微微点头,这次没有再停留,拿起书本,转身快步离开了地下教室。

冰冷的石墙走廊映入眼帘。我的心跳略微有些快,并非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刚才那短暂交锋中获取的信息。

安眠剂……无法阻止特定的梦境或精神干扰吗?

那么,对于某些被黑暗秘密困扰、无法安眠的人来说,它确实用处很大

我握紧了手中的书,走向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方向。重写论文很麻烦,但今晚的谈话,似乎意外地触及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。